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丁纯:欧洲一体化现韧性 内部暗流涌动
    2021-02-08 20:25:00

  2020年对于欧洲来说,注定是充满挑战的一年。2020是《欧盟2020战略》的收官之年,也是新任的号称“地缘政治委员会”的欧委会第一个施政完整年。外有新冠肺炎疫情的阴影、对外关系的变局,内有新、旧欧洲间的矛盾、围绕“战略自主”的争议,一时间,欧洲一体化向何处再度成为热点。回眸2020,欧洲一体化在困难中展现韧性,欧委会和德法力推的“战略自主”建设成果初现端倪,但欧洲内部分歧矛盾仍存,未来短期还无清晰路径。  

  如德国总理默克尔所言,新冠病毒使欧盟面临成立以来最大的考验。两波疫情下,迄今欧盟与英国确诊病例数已经超过1600万和死亡人数超过40万,欧盟今年GDP将历史性地缩水7.4%,失业人数也将突破1560万人。各国规模庞大的纾困政策,也留下了严重的财政赤字和政府债务隐忧。疫情初期,欧盟囿于盟、国权能分工的“有心无力”,也招致欧洲舆论的广泛批评,欧洲一体化一度遭遇迷茫与怀疑。但疫情下的欧洲展现了和韧性。欧盟手段频出,欧央行推出紧急资产购买计划;欧委会的应对可圈可点,减轻失业风险援助计划(SURE)、欧洲稳定机制、欧洲投资银行等起到了减少失业、施救企业、稳定欧洲经济、维系欧洲团结的作用;包含3900亿赠款的7500亿复苏基金,更是迈出了史无前列的财政一体化的尝试一步。

  肆虐的疫情没有中断欧洲推进"战略自主"的进程。在全球大变局背景下,尤其是在特朗普时期美欧关系疏离与英国脱欧冲击中,欧盟意识到科技创新浪潮中的身位落后,省悟到昔日盟友美国的领先与敲打,也担忧中国的赶超,加紧了追求战略自主的步伐。2020年,欧委会连续出台了《建设欧洲的数字未来》、《欧洲数据战略》、《人工智能白皮书》、《欧洲新产业战略》等科技和产业政策文件,欧盟外资审查框架正式生效,启动四年的欧盟战略自主建设,推出欧洲数字服务、市场法案,迎来了不少成果。同时,借助抗疫抒困援助资金和计划,将欧委会力推的"绿色"和"数字"内容融入其中,导向明确,体现了积极作为,追求强基自主。  

  欧洲战略自主与深化一体化的勃勃雄心,却也难掩欧洲内部矛盾纷杂,暗流依旧涌动。南、北欧洲、新、旧欧洲的矛盾在围绕复苏基金的争议中充分暴露。先是"北欧"的“节俭国家”在复苏基金赠款与贷款比例等问题上迫使亟需援助的南欧国家让步,后是波兰和匈牙利政府一度由于“法治条款”规则杯葛包含复苏基金的欧盟2021-2027年预算案,使得复苏基金的落实延宕。年末美国大选后,德国国防部长卡伦鲍尔更是直言“欧洲永远都需要美国”,要求抛弃战略自主的幻想,遭到法国总统马克龙的公开反诘,“我们需要继续建立自己的自主权,就像美国和中国为自己所做的那样”,凸显了欧洲内部在经济和军事资源紧张、成员国心计各异下对"战略自主"的徬徨与纠结。

  与欧洲内部的重重挑战相映,欧盟的对外关系也处于变局中。尽管平安夜英国“脱欧”协议终于缔结,成为约翰逊口中那个"对全欧均是好的交易",给了疫情围城中的英国一抹亮色,但英欧长达四年,历经三任英国首相,英欧双方既不愿冒险无协议“分手”,又各怀心计。尤其今年在公平竞争、渔业等问题上的缠斗(分歧)及一波三折的过程使人不堪回首,可谓剪不断理还乱,磨合仍需时日。特朗普治下美欧关系深陷低谷,美国与欧盟不仅在单边与多边主义的立场分歧上互不相让,还就数字税、航空补贴等问题上大打出手。随着拜登的胜选,美欧关系迎来了缓和的机会,但受创的跨大西洋关系修复还需时日,且"欧洲完全依赖别人的日子已经过去"。俄欧关系出现纳瓦利内中毒案、白俄罗斯选举问题的波折,但未有严重恶化,“北溪2号”项目年末重启呈现出俄欧关系的回暖迹象。欧盟周边局势也动荡不安,欧土关系趋于紧张,利比亚危机、东地中海争端、阿塞拜疆-亚美尼亚冲突,都引起欧盟的警觉与反思。

  处于十字路口的中欧关系稳中求进,展现亮点。疫情下,中国与欧盟开展抗疫合作,习主席与欧盟及主要成员国领导人多次通话,物资、医疗队、中欧班列承载了情谊,支持世卫组织显现了共识。双边交往取得了令人瞩目的成果:中欧贸易逆势增长,中国成为欧盟第一大贸易伙伴;中欧地理标志协定签署;中德欧领导人峰会决定建立双边高级别绿色、数字对话机制;历时七年的中欧双边投资协定谈判在双方的高层推动下也取得重大进展,终于在年未,由中欧双方领导人宣布完成谈判。但欧盟内部也不乏中欧关系负面因素:欧盟对华“经济竞争者”与“体制对手”的定位没有改变,欧盟在感谢中国抗疫援手之余也指责中国信息战与“口罩外交”,在香港、新疆、5G等问题上对中国施压。疫情下的欧洲舆论界,也出现指责和抹黑中国抗疫的杂音,反映出中欧之间人文交流赤字问题。在中美欧三边关系新变局之际,中欧关系如何继续健康发展,还需双方共同努力。

  回望一年来欧洲的内外表现,疫情短期的冲击与长期的隐忧叠加,推动一体化勃勃雄心、积极的努力与各怀心事的消极声音交织,对外关系稳定的因素与未知的挑战并存。未来,欧洲不仅要努力摆脱疫情阴影,复苏经济。还需面德国政局更替等一系列未知挑战。如何在变局中处理好欧、美、中关系,找准定位,追寻"战略自主",内聚人心,拢好队伍,推进一体化,是道难题。

   

  (原文出自:新民晚报,本文转载自复旦大学欧洲研究中心公众号,内容有增减;作者:丁纯;发表于12月30日)